善忘之所以保留妖物毛发,是他好奇凶手的真实身份。
奈何苏宁对佛门弟子的蹊跷死因根本不感兴趣,自是不屑打开观看。
一心想要赎罪的中年和尚苦笑道:“收着吧,或许会有用的。”
“还有这封信,帮我带给静月。”
“呵,别误会,这不是我写的信。准确来说,是我爹临死前的遗言。”
“我不过负责代笔,存放多年。”
“你要不信,尽管打开看看。”
他双手扶桌,借力起身道:“多谢了。”
苏宁随手接过,撤去防御阵法道:“好死不如赖活着,当年的事,早已烟消云散。”
“静月姑姑尚且能放下心中执着,你这种人渣更没道理寻死觅活不是?”
“死,未免太便宜你了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善忘合拢双掌,口念阿弥陀佛。
他望着苏宁远去的背影,眼底,有释然解脱后的感激。
“静月,小叔先走了。”
他轻声说了句谢谢,将房门关上。
随后,他走到衣柜前,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捧出一套天蓝色的西装。
款式老旧的西装,配有大红色领带。
旁边的纸盒里,是一双崭新的尖头皮鞋。
他脱下穿了二十年的僧袍,罗汉鞋。
如视珍宝般的将西装换上,动作轻柔的捋平胸口折痕。
这套衣服,这双鞋,是她下山游历抵达东辰市的那天,亲自带他去买的。
恩,她送他的生日礼物。
他人生中最最喜欢的生日礼物。
那一天,那一幕,仿佛就在昨日。
她穿着昆仑青袍,笑颜如花的说道:“小叔,你穿蓝色真好看。”
“嘻,你现在是大人啦,公司的小领导,哪能天天套着休闲服?”
“人要跟得上时代潮流,要正式点。”
“蓝色西装,红色领带,唔,再配双黑色皮鞋吧?”
“耶,不错哦。”
她围着他转圈圈,上下打量,清澈的眸子亮如星辰,说不出的娇媚动人。
她在看他身上的衣服,而他却在偷偷的看她。
说不清,道不明。
不敢想,不能想的念头充斥脑海。
以至于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,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。
愧对她,愧对他们的孩子,愧对生他养他的父母。
愧对整个唐家,不得安宁的列祖列宗。
说他胆小也好,懦弱也罢。
孩子被父亲淹死的那天,他突然“大彻大悟”。
错,终究是错了。
一错再错的话,只会彻底毁了她。
她原本可以过的很幸福,无忧无虑,逍遥自在。
掌教亲传弟子,日后必将成为身份尊贵的昆仑长老。
追寻她的大道,寿与天齐。
她的人生,她的以后,有太多太多的时间,太多太多的耀眼。
而他,永远都追不上。
不但追不上,还只会连累她。
千夫所指,各方嘲讽谩骂。
这一切,皆因他而起。
他想通了,想明白了。
为了不给自己留有后路,他毅然决然拜入佛门,剃度为僧。
疼一年,十年,二十年,随着岁月逐渐流逝,终有忘却的那天。
以她的寿命,未来的路还很长。
再疼的刺,拔掉之后,便无关痛痒。
“静月,若有来世,我还做你的小叔。”
“只是小叔。”
“但,没有下世了。”
他站在镜子前,泪流满面。
一张黄符在掌心燃烧,连带着他的肉身,一点点的化为灰烬。
甚至连三魂七魄都没放过。
“我喜欢月亮,春夏秋冬任何一天的月亮。”
“因为我能在月亮里看到你的模样。”
“月亮是你。”
“是静月。”
……
回到外门厢房,苏宁找来胡芷盈,将装有黑色绒毛的小木盒丢给她道:“同为妖族,你看看这东西出自哪种妖物身上。”
“能确定种族身份最好,确定不了也没关系。”
“就当闲来无事找点事做,碰碰运气。”
胡芷盈不着痕迹的收进衣袖,转身便走道:“给我半小时,等下心神沟通。”
苏宁蹲在屋檐下,暗暗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。
据善忘所说,空见主持亲自坐镇藏经阁六楼。
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打探,无疑是难于登天。
老和尚手捏佛门底牌,底气足的很。
苏宁体内的妖魔之气仍有大半,无法将修为提升至武力十八层。
乞丐老头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