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凇的眼眸本如无波澜的湖,现下,因浮南的这句话,湖面泛起涟漪。
“你要离开?”他写。
“我就是一个小妖怪,一不小心,就会死的。”浮南知道魔域危险,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看着阿凇笑,似乎死亡对她来说并不算那么可怕。
她信守诺言,她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是,既然她当初答应要陪着他,那么在她死或者他死之前,她都会陪着他。
阿凇对着她摇了摇头,他想,他不会让浮南死,幽冥经之后的四十九个轮回重塑,他还需要她。
浮南取来绷带,一圈一圈地给他缠好伤处,她用白帕将自己的手擦净了。
“不说这个了,我有点困。”浮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“我先回去休息……”
她这句话刚说完,还未起身,人已经倒在了阿凇面前,她坐在他的床榻边,此时身子伏低了,趴在了他的榻上。
浮南困极了,她几日没有合眼了,方才不过是撑着一口气,直到把解药给阿凇用上了,她紧绷的神经才松开,一松懈,直接困得睡了过去。
阿凇见她倒下,连忙直起身子,将她半抱了起来,他原以为她是发生了什么事,待探了她的鼻息,才知道她是睡着了。
脆弱的小妖怪,还需要睡觉。
阿凇往床榻里侧让了让,把睡着的浮南抱了上来,让她睡在他身边,能更舒服些。
浮南睡了一夜多才醒,睁眼的时候还以为她睡在自己的床上,她下意识侧过身,在床上滚了一圈,来了远烬城之后,她房间里的床榻很大,她可以在床上滚好几圈。
但她刚滚了一圈,就发现侧边不太对劲,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。
阿凇正靠在榻上看书,他的另一只手与脚似乎都恢复了,浮南仓促间抬起头来,这才发现她在他身边睡了一夜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回去了吗?”浮南慌忙从床上跳了下去,她的睡眼惺忪,还有些困。
阿凇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,他面上已恢复了一些血色,他给她比划了一下手语,全程表情平静,似乎他们睡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。
“你没有回去,昨晚刚说完就睡着了,我就将你抱上来睡了。”他这么回答浮南。
“也是也是你不太方便送我回去。”浮南胡乱给阿凇解释。
她忽然发现阿凇昨日被斩断的手脚已经恢复了,定睛看去,她却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“手脚……还没好?”浮南将他原本被斩下的右手碰了碰,果然,越过虚幻的皮肉幻象,她摸到了熟悉的黑线。
阿凇的手与足还是没有恢复,现在的他不过是用黑线支撑着大致的形状,以幻术模拟出血肉,让他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。
阿凇没想到浮南能看出来,便只能点了点头。
“毒已经解了,幽冥之体也没办法恢复吗?”浮南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仓皇失措,因为阿凇这一手一足,是为她斩下。
阿凇摇头,紫冥蝶毒在他身体里停滞太久了,再加上伤重,这伤确实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。
要恢复,只能等到下一次轮回,重塑躯体。
他没说这事,浮南自己猜出来了。
浮南一拍自己的掌心,她对阿凇说:“幽冥经下一次的轮回,重塑的躯体是完整的。”
阿凇点了点头,他下颌压低的弧度很低。
“算算日子和你的修为,你也应该进入下一次轮回了。”浮南对他说,“阿凇,你挑个时间,去重塑躯体?”
阿凇没回答她的话。
浮南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。
他还是点头了,但用手语比划了一下:“再过几日。”
阿凇侧过头来,凝眸看着她,浮南不好意思与他对视,视线只能移到其他地方。
她的视线落在阿凇的胸膛上,他露着的胸膛上,紫冥蝶毒浸染的伤口已经好了,但在他心脏位置的胸口之上,还留着一处浅浅的伤疤——这伤疤浮南记得她第一次救起他的时候就有了,按道理说幽冥之体可以治愈一切伤痕,除非这处伤是阿凇有意留下。
留着它,为了记住一些事情。
浮南没对此思考太多,她想起其他事:“阿凇,你可以试着用其他的武器对敌,不需要每次都直接与人正面相斗,迂回拉扯的话,能少受很多伤,少吃很多苦。”
她将阿凇房间里书架上的随便一本兵器谱拿了下来,随意翻阅着:“例如长剑,可以将距离拉开很多,又或者是长枪?”
“弓箭,弓箭也不错,百丈之外取人性命……”浮南眯起眼,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久远的声音,先生是使过弓箭的,那时的她还是一枚小苍耳,看不见任何画面,只能听见声音,那时羽箭破空,飒飒之声干脆利落,确实很帅且体面。
“隔了那么远的距离,你就不会受伤了。”浮南将兵器谱合上,仿佛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一般对着他笑了起来,“阿凇,挽弓射箭感觉真的很帅,你不试试吗?”
阿凇原本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