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水和干净的男装,要上好的料子,送到这里来。还有,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。”

&esp;&esp;小侍应声退下。

&esp;&esp;洛舒窈回头看向谢无暇:“衣服很快就送来,你先在这里等一等。换好衣服,我再带你去玉尘院。那里清静,不会有人打扰你。”

&esp;&esp;谢无暇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

&esp;&esp;气氛忽然安静下来,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。

&esp;&esp;良久,谢无暇才缓缓开口:“你刚才说,要送我回寒家?”

&esp;&esp;“等时机合适,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,并向寒家道歉。”洛舒窈说。

&esp;&esp;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,又抬眼看向她:“你把我强抢来,还让人给我换上这身衣服。这消息传出去,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我被你抢进了洛府。你觉得寒家还会要我?就算寒氏娘子愿意,她的家人也不会同意娶一个被你……”

&esp;&esp;他顿了顿,那两个字像卡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&esp;&esp;洛舒窈静静看着他,目光温柔得像三月的春水,没有打断,也没有催促,只是那样看着。

&esp;&esp;谢无暇忽然觉得喉咙更紧了。

&esp;&esp;她那双眼睛…太过温柔。

&esp;&esp;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,也不是玩弄猎物的戏谑,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包容的温柔。像是无论他说什么、做什么,她都会接住。

&esp;&esp;这让他更慌了。

&esp;&esp;京城里那些权贵娘子看他时,也是这样的眼神。温柔、欣赏、带着几分志在必得。他谢无暇虽然出身不高,但这张脸,偏偏长得太过招人。

&esp;&esp;从十五岁起,就不断有人上门提亲。他一概拒绝。

&esp;&esp;因为他有婚约在身,因为他要守礼,更因为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庸。

&esp;&esp;可现在,洛舒窈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。

&esp;&esp;不同的是,她的眼神更加…真诚。

&esp;&esp;真诚得让他几乎要相信,她真的不会伤害他。

&esp;&esp;耳根先红了,那点绯色从耳垂一路蔓延到颈侧,像被烫过的雪。他咬着嘴唇,咬得那点淡红都泛了白,睫毛颤得厉害,像蝶翼沾了水,怎么也飞不起来。

&esp;&esp;他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,像实质的触碰,烫得他想躲。

&esp;&esp;可他不能躲。

&esp;&esp;他被困在这里,被困在她的目光里,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。

&esp;&esp;“玩弄过…”

&esp;&esp;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却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
&esp;&esp;他看到她的眸色深了深,像夜色里突然涌起的暗流。那一瞬间,他甚至以为她会扑过来——就像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洛舒窈会做的那样。

&esp;&esp;可她没有。

&esp;&esp;她只是继续那样温柔地看着他,甚至连姿势都没变。

&esp;&esp;这反而让谢无暇更加不安。

&esp;&esp;因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
&esp;&esp;那双眼睛太深了,深得像藏着什么秘密。明明是温柔的,却又让他心跳加速,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。

&esp;&esp;说完这三个字,他猛地垂下眼,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,遮住了眼中的羞耻。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料,指节泛白,像要把那身嫁衣撕碎。

&esp;&esp;他的喉结滚了好几下,像是在强压着什么情绪,呼吸也乱了节奏,胸口起伏得厉害。

&esp;&esp;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,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他的侧脸、他的颈侧、他攥紧衣料的手。

&esp;&esp;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太过强烈,强烈得让他几乎要逃。

&esp;&esp;可他不能逃。

&esp;&esp;他谢无暇一生清白,连被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适,此刻却要在这个女人面前,穿着这身羞耻的嫁衣,说出这样屈辱的话——

&esp;&esp;“…的男人。”

&esp;&esp;最后这三个字说得更轻,轻得像风一吹就散了。

&esp;&esp;说完,他别过脸去,不肯再看洛舒窈,下颌线绷得笔直,透着一股近乎决绝的倔强。那点红在雪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,像被人狠狠羞辱过后留下的印记。

&esp;&esp;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。